記者|鄭晶敏
編輯|張雲亭
當你在網上使用一款字體的時候，想過為它付費嗎？如果你的答案是肯定的，那麼你就是字體工具平台字由的目標用戶之一。但目前為止，有這個意願的人仍佔少數。
相比圖片版權，字體版權更容易被用戶忽視。在主觀上的侵權之外，根本原因在於許多人並不知道字體也是有版權的。 “設計師對免費字體有非常大的需求。但很多設計師對版權不了解，比如微軟雅黑是不能商用的。”字由創始人張弛對《第一財經》YiMagazine說。
版權問題一直是字體行業發展的痛點。長期以來，字體公司與設計師之間缺少交流平台，這導致設計師了解新字體的信息通常是滯後的，而獲取新字體更是一段漫長且高成本的過程。但阿里巴巴的介入有可能為這個行業帶來改變。
2019年4月27日，張弛作為參展商參加了阿里巴巴UCAN設計大會。作為主辦方，阿里巴巴將在這裡發布一款新字體——“阿里巴巴普惠體”和西文字體AlibabaSans。比起字體本身，更受關注的是其授權問題。阿里巴巴允許任何個人和企業免費使用這款字體，在不違法的前提下，所有商家（不僅限於阿里系）都能免費使用這款字體，而不必是淘寶或天貓用戶。
“阿里巴巴普惠體”和西文字體AlibabaSans。
一款字體的應用場景有限，因此即便開放版權，對整個行業的影響也十分有限——僅方正字庫一家公司，一年就有超過100款新字體推出。但如果這款字體背後的公司是阿里巴巴，事情就變的不一樣了。這個巨頭一旦瞄準某個行業，它就可能改變和重塑這個行業。 儘管很難說結果對於這個行業來說是好是壞，但對於長期缺乏關注的字體行業來說，它們需要這種改變。
“有多少人意識到字體的重要性，字體公司有沒有得到關注？如果沒有，這次活動讓它們得到關注。字體是商家都需要的基礎素材，但大家不考慮版權，不小心就踩到侵權這個坎。”阿里巴巴集團品牌高級專家羿光對《第一財經》YiMagazine說。 事實上，阿里巴巴做字體這件事帶來的影響更多是讓設計師、商家和普通消費者認識字體設計，並意識到字體也是有版權的。
對張弛來說，阿里巴巴UCAN設計大會是他普及字體設計和版權意識的好機會。而想藉助阿里巴巴平台和影響力的公司遠不止字由一家。與字由展台緊挨著的，是字體公司方正字庫。
對於微軟雅黑、方正黑體等常用字體的版權歸屬者方正字庫而言，版權同樣是一個棘手的問題。雖然方正字庫明確規定該字體商用需要授權，用於印刷書籍和廣告的字庫版權費分別為500元和4500元，但侵權濫用問題仍無法避免。目前，方正字庫擁有超過700款中文字體，其中只有方正黑體、方正書宋、方正仿宋和方正楷體這四款最常用的字可免費商用。
“曾經有人認為字體是計算機自動生成的，但實際上字體是書法家、設計師一筆一畫設計出來的。”方正電子字庫業務部總經理黃學鈞對《第一財經》YiMagazine說。而這也是大眾對於字體版權的普遍誤解。版權意識薄弱，導致侵權問題無法避免。而事後追責，無論對於商家還是字體公司來說都增加了成本。
開發一款字體短則一兩週，慢的需要一兩年甚至更久。字體公司需要為之承擔成本，但由於版權意識薄弱，字體公司很難按常規流程獲得版權費。它們的另一個收入來源，是為品牌定製字體。方正字庫與微軟、銀聯、VIVO、小米等品牌合作推出品牌專屬字體，其版權庫中的方正黑體、方正尚酷體分別應用於可口可樂、百威的廣告中。
方正字庫為VIVO定制的中文字體。
方正正黑字體在可口可樂“城市罐”的應用效果。
當然，阿里巴巴做字體也有出於自身利益的考慮——推出阿里巴巴版權所有的字體既避免了淘寶、天貓商家的字體侵權問題，也達到品牌形象的統一。 “我們的初衷是為了能有一個共同的元素，讓平台的視覺形像有基礎的一致性，”羿光對《第一財經》YiMagazine說，“阿里巴巴不在字體業務盈利，它就是一個品牌，讓商家特別是中小商家做生意更方便。”
而阿里巴巴於方正和字由，既是客戶，也是合作夥伴。阿里背後的數億商家一旦有了版權意識，對字體公司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。方正字庫專為阿里商家開闢了一條福利通道，由方正設計師挑選的16個、每個包含10款字體的字體包，售價599元/年。 “技術公司的介入，會促使字體行業在字體開發方式以及使用場景、授權模式方面不斷創新，”黃學鈞說，“版權其實是教育用戶字體是字體公司的作品，不是免費的。首先要尊重版權，只有理解版權才能認可我們的商業模式。”
“字體行業受到關注之後，下一個問題是字體公司能不能接得住生意。”羿光對《第一財經》YiMagazine說。
事實上，字由已經開始探索這個行業的問題，它發現，哪怕許多字體設計師想要付費，卻找不到合適的版權方。 字由設計產品之初曾做過調研，困擾字體設計師最大的3個問題分別是搜索字體、獲取字體和預覽字體。 “很多設計師是通過軟件素材網站下載字體，不僅字體文件可能有病毒，字體本身的版本可能是舊的，會有錯字和缺字。預覽字體效果時，傳統做法是要把十幾款字體都下載下來，一個個試。”字由創始人張弛告訴《第一財經》YiMagazine。而國內一款字體的售價可能高達上萬元，對一個普通設計師來說很難自己承受成本。另一方面，從字體公司處獲得授權前後可能需要幾週時間，在萬事追求高效的商業環境中，很少有設計師等得了這麼久。
基於這3個問題，字由的商業模式是搭建設計師與字體公司之間的連接平台——字由的雲端字庫收集了上千款國內外字體並分類，便於設計師搜索。用戶點擊字體就可以進入該字體所屬公司的下載頁面，設計師不需要下載字體就能實時預覽字體效果。為了避免侵權，字由明確標註哪些字體不能商用，並在明顯位置告訴用戶如何獲得商業授權。
字由的生意建立在用戶擁有版權意識並有付費意願的基礎之上。但在張弛看來，普及字體版權還有很長的路要走。
鄭晶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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