邓散木先生在《篆刻学》的序言中说道:“临摹印章的爱好者必须先懂篆书”。也就是说,要学好篆刻,识篆是最基本的修养。
在上一篇文章中,我们讲到了三种印章类型与大篆、缪篆、小篆三种篆书的区别及其应用,对篆书的发展已经做了一些梳理。今天,我们将篆书的发展过程再全面整理一次,目的是:1、了解篆书的发展历程;2、熟悉某种篆书对应的某种印章类型。
一、篆书的起源
中国最早的文字是甲骨文,甲骨文的内容主要是占卜,即早期人类对自然界的许多现象不理解,他们认为有某种神秘力量在控制着一切。因此,在做出各种决策(如祭祀、战争、狩猎、出行、乃至农业、疾病、生育等)时,专门的人在龟甲和兽骨上钻孔并灼烧,通过灼烧后的裂纹来判断吉凶,从而决定行动。占卜结果则用利器刻在这些龟甲和兽骨上,这就是甲骨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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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甲骨文)
注意:对于篆刻研究来说,甲骨文研究具有重要意义,因为甲骨文的刻制工具也是类似刻刀的利器,研究古人在镌刻甲骨文时形成的刻痕特征,对于篆刻刀法的理解非常有帮助。
甲骨文字多为象形文字,这是汉字的最初形式,与后来的小篆字形接近。所以,甲骨文实际上也被认为是篆书的一种,其文字发展沿用了几千年,一直到现在,已形成庞大的汉字系统,中间经过了长时间的发展。
最初,随着部落、联盟、城邦、国家事务日益增多(不仅是上述祭祀等事),生产力的发展以及手工业、冶炼业的成熟,人们为了祈求神明赐福,或记述更复杂的重要事项,开始在金属制成的酒器(商人用酒器祭祀)、食器(周人用食器祭祀)上使用文字。因为这些器具以钟鼎为代表,故有“钟鼎文”一说。因为这些祭祀器具多为金属制成,所以上面的文字被称为“金文”。(关于金文和甲骨文谁更早,学术界争论较大,但我们认为甲骨文略早于金文,理由是人类掌握冶炼技术应晚于烧灼刻划龟甲兽骨)。钟鼎文或金文实际上也是篆书,其字形由甲骨文发展而来,仍以象形字、会意字、指事字居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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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毛公鼎及其拓片)
二、战国乱象
大概到战国时期,秦国人又把秦王出猎时的情况记录在石鼓上(有专家认为石鼓文产生于秦始皇时期),这就有了石鼓文。石鼓文的文字承接甲骨文和金文的字形,其书写实际也是篆书,其字形以象形字、会意字、指事字居多。
请再注意一下:对于篆刻来说,石鼓文研究同样重要。因为石鼓文的刻制材料是石头,很接近现在的石料篆刻。研究古人在镌刻石鼓文时形成的刻痕,对于理解刀情石性非常有帮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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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石鼓文)
在秦统一之前,战国时期,除了秦国,还有齐、楚、燕、韩、赵、魏等诸侯国各自为政,各个国家的文字在形体结构和书写风格上有许多差异。随着经济和文化的发展,文字在这一时期已经比较普及,铸、刻、写文字的材料和范围扩大,除了青铜器上的金文外,还出现了大量的陶文、简帛文、货币文、玺印文等。这些不同地区的汉字呈现出不同的风貌,被统称为战国文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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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战国古玺:长恒)
战国文字上承春秋金文,下启秦汉篆隶。古玺印章的印章形式,大多采用战国文字,也有部分印章使用甲骨文或金文。
战国文字可以分为“六国文字”和“秦国文字”两大系统。实际上,石鼓文属于秦国文字,因为秦国最终统一中国,成为文化的主流,石鼓文才有了后来的正统地位。
尽管战国文字的形体差异较大,但主流仍然是篆书,仍以象形字、指事字、会意字居多。
三、秦始皇的统一
公元前221年,秦始皇统一中国,统一全国文字,颁布全国统一的文字,即小篆。小篆以秦国篆书为基础,删去了六国文字中的异体字,因此此后的篆书多指小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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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小篆)
小篆字形修长,象形意味减弱,文字更加符号化,减少了书写和认读的难度。篆书真正实现了标准化。因为小篆是秦人所制,通常也被称为“秦篆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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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秦印:禹夸)
据《说文解字》记载,秦文字共有八体(大篆、小篆、刻符、虫书、摹印、署书、殳书、隶书),但实际上并不是八种字体,而是区分了文字的用途。其中用于刻制印章的文字被称为摹印篆,字体较小篆稍方化,以适应方形的印面,但总体仍略显瘦长,这也是我们现在见到的秦印并不是完全正方形的原因,因为它的篆法主要还是小篆体势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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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秦印:修武库印)
到汉代,小篆逐渐方化(不仅是因为印章的需要),篆书字形日渐简便方正,转折处由圆变方,与后来的隶书相似,只是线条仍然粗细一致,还未出现波磔挑法。这个时期的篆书称为汉篆。汉篆用于印章后,字形较摹印篆更加方化。篆书经过西汉的发展,汉印里的文字更加方正,因为字形方化,西汉初期以后,白文印的边框消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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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汉印:吕常贤印)
到新莽时期后,官方直接给这种汉印中经过方化的文字定名为缪篆(《说文解字》记载,即古文、奇字、篆书、佐书、缪篆、鸟虫书)。这种文字成为后世印章的标准文字。现在我们常用的汉白文印式使用的标准文字便是缪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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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汉印:渭成令印)
篆书的发展过程大致如下图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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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篆书发展过程)
四、识篆三步走
第一步,从一开始,学会区分以上各种篆体文字,熟练区分篆体字类别,知道什么篆书用于什么样的印式,可以熟练运用,标准不高,只要能识别即可,不需要强记生字,可以查询字典;
第二步,系统化认识所有篆字,强化识篆,学习《说文解字》所列的9000多个小篆并熟知字义,了解形近字的差别,这是长期的学习内容;
第三步,进一步理解汉字造字原理,熟练掌握篆书与今体文字字形之间的差异,熟悉通假字、通用字,在篆书使用过程中不写错、不用错篆字。
经过以上三个阶段,识篆的问题才算解决。
今天是全部内容的第7篇,随内容附带第二个10方汉印临本,这10方汉印我们附带原印尺寸,要求临摹时完全依照原印尺寸临摹。
11、尚书散郎田邑(宽2.3厘米X高2.3厘米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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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尚书散郎田邑)
六字印,六等分。注意散字的笔画粗细;留意“郎”字里的耳朵和邑字的曲别。留意书字为什么要简化篆法?
12、常乐苍龙曲侯(宽2.3厘米X高2.3厘米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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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常乐苍龙曲侯)
还是官印风格,六字,六等分。注意“龙”字的变化,注意一些曲笔的活泼感。注意封闭圆口的刻法。如果将来创作有苍龙内容的印可以用上,比如毛爷爷的词句:何日缚住苍龙。
13、假司马印(宽2.3厘米X高2.3厘米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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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假司马印)
西汉官印,四字印,注意中间清晰的十字空线,临写要求,毕肖原印。
14、田莞(宽2.3厘米X高2.4厘米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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